列車以每小時80公里的速度向東疾駛,可是劉建軍的心比火車更快,早已飛到了本次列車終點站西寧站。
夕陽用余輝點燃了萬家燈火,喧囂一天的城市漸漸歸于寂靜。劉建軍走出了火車站,他沐浴在霓虹燈的燈光里,走不了幾步就將提包倒換一次手,好象那里邊也溢出了憂慮,變得格外沉重。三月份是連隊工作最緊張的時候,偏偏這時妻子連續來了兩封信。要不是指導員發現信件,朝他直揮拳頭,他是不會請假離開部隊一步的。
走進稅務局的大門。劉建軍叩響了二樓東頭的一間房門。溫馨的小屋飄散著飯菜的香氣。小惠見到劉建軍,興奮得臉上泛著紅潤,嘴里不停的問這問那,她的節日不是“春節”,而是夫妻相聚的日子。劉建軍一邊用手撫摸妻子眼角新添的皺紋,一邊靜靜地聽妻子的訴說,好象要讓妻子的話流進心田,讓它釀成甜甜的蜜。
劉建軍早已饑腸轆轆,風卷殘云地消滅了小惠為他準備的晚餐,一抹嘴:“小鍋飯就是好吃。”小惠依偎在劉建軍的身邊用嚼細地聲音悄悄地說:“我們兩地分居也不是長久之計,讓你回來是想和你商量轉業。”
“轉業?我們連隊其他干部家里都有這樣那樣的困難。我作為連長天天做他們的思想工作,安心服役。現在你讓我轉業,你怎么想的出?”
小惠有些委屈:“你們部隊生活環境海拔那么高,一年一次風,從春刮到冬。你又有胃病。我的身體……就這樣了。”小惠說著,竟流下了眼淚。
“部隊工作緊張,明天我就回。”劉建軍倔強地說。
第二天,劉建軍從火車站買票回來。一進稅務局大門,聽見有人喊他。劉建軍尋聲看去,原來是小惠的好友人教科長李小華。
“兵哥哥,什么時候回來的?”李小華邊問邊從手提包里那出一張紙,興奮地說:“這是小惠姐的體檢復查單。小腸中的纖維肉瘤,良性!”
“什么?她……”
“你們男人就是粗心。國稅地稅征管體制改革工作那么忙,小惠姐給你寫信了嗎?她拉你后腿了嗎?她怕得是的……嗨,不跟你說啦!”
中午,小惠剛進家門。劉建軍走到妻子身邊,輕輕地撫摸著她消瘦的肩頭,想到這些年妻子生活的艱辛和對自己的理解和支持,敬佩之情油然而生。劉建軍深情地望著小惠,不知道說什么好,這時一切語言都會顯得蒼白無力。他們深深懂得,作為軍人的妻子,本身就意味著付出,戰爭年代需要她們付出鮮血和生命,和平時期需要她們付出歡聚和幸福。
傍晚的和風吹熄了西天最后一抹紅霞。半個月亮悄悄爬上來,柔和的月光灑落在他們身上。在去往火車站的路上,灑下了他們一串串分別的話語,他倆感到今天這條路似乎比已往近了許多、許多……
站臺上,小惠目送西去的列車。微風隱隱送來一陣歌聲:
十五的月亮,照在家鄉,照在邊關。
軍功章啊!有你的一半,也有我的一半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