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海新聞網·大美青海客戶端訊 曾經在書中看到過這樣一句話:“每當牧人遠行之后,首先會想念家鄉的草原河流,接下來會是牛羊,最后才會是遠方的家人。”
我想香巴求培就是這樣的一名牧人。7月25日,在玉樹藏族自治州治多縣城初見香巴求培時,他的第一句話讓我心頭一酸:“我已經一年半沒回牧區了,我心心念念的是牧區的草原、河流和野生動物,還有我的煙瘴掛。”
我又何嘗不是這樣呢?多年之前,我就聽說過煙瘴掛大峽谷,被稱為“長江第一大峽谷”,地質地貌特殊,峽谷內錯落分布著十八道溝,每道溝內棲息著不同的野生動物,野牦牛、藏羚羊、雪豹……煙瘴掛一直是我魂牽夢繞的地方。
距離煙瘴掛大峽谷最近的一次是今年6月份,莫曲村拍攝雪豹之余,我們去了一趟英雄谷,英雄谷的盡頭坐落著一座石山,石山下是杰桑·索南達杰的故居,一排石頭房子,這也是索加鄉第一棟真正意義上的房子。雖然歷經歲月,石頭房子保存依然完好。石頭房子的西面翻過一座高山便是煙瘴掛大峽谷。
今年72歲的香巴求培是治多縣索加鄉莫曲村黨支部書記,1980年到1990年時任莫曲村黨支部副書記。香巴求培用40多年的時間,走遍了莫曲村的山山水水,對這片草原有一份特殊的情感。
去年初,香巴求培肝臟查出疾病,隨后到西寧做手術,之后一直在休養。雖說身體在休養,香巴求培的心卻一刻都沒清閑,他放心不下堅守了這么多年的事業。
莫曲村原名八一村,杰桑·索南達杰擔任索加鄉黨委書記時,根據穿村而過的莫曲河,將村名改名為莫曲村,一直沿用至今。莫曲村處在三江源國家公園核心區域,地域面積極廣,可可西里和格拉丹東地區曾經都是莫曲村的“地盤”。如今,莫曲村地域面積雖有減少,但依然是索加鄉面積最大的自然村。
40多年的工作中,香巴求培見證了草原發生的變化,“1985年雪災之時,索南達杰來到村里,看著受災后死亡的野生動物,建議村里將保護野生動物寫進村規民約,禁止村民盜獵野生動物。”
聽從杰桑·索南達杰的建議,當年,莫曲村成立生態保護站,動員牧民群眾保護野生動物,并對傷害盜獵野生動物的行為作出了處罰規定。
莫曲村生態保護站是青海省最早成立的保護站,每一位牧民都是保護站成員,沒有經費的情況下,他們自發守護野生動物,保護草原。在莫曲村生態保護站的影響下,索加鄉牙曲、君曲、當曲各村相繼成立保護站。
莫曲村牧民雖然堅持守護野生動物和家園,但草原還是不可避免地出現了退化沙化。時至今日,香巴求培總結草原退化的原因,除了全球氣候的影響,草原上沒羊也是很大原因。
“1985年之前,村里家家戶戶都養羊,平均每戶有1000多只,草原沒有任何問題,更沒有人獸沖突。1985年雪災之后,很多牧民不養羊,草原上逐漸看不到羊群,草原開始出現了退化。”這是一位老牧人對于生態環境變化的直觀認識。
牧區老人有種說法,羊群是草原天然施肥工。羊群減少后,草原“怪事”頻出,狼吃馬、棕熊鉆房子的事接二連三地出現。
“現在,全村的羊只有2000多只,我曾向縣上和州上反映養殖羊的意愿,州縣兩級黨委政府也非常支持,但到村一級就很難執行,像我這個歲數的牧民贊成養羊,但年輕人基本上反對。”
不論養羊這件事成功與否,生態保護這份事業還得繼續。2014年,香巴求培將莫曲村生態保護站改名為煙瘴掛生態保護站,將保護的焦點聚焦到煙瘴掛。緊接著,煙瘴掛大峽谷內的4戶牧民遷出,為野生動物騰地,煙瘴掛大峽谷成為了野生動物的生存樂園。
2017年,在前往煙瘴掛大峽谷必經之路設置了檢查站,沿線牧戶負責檢查來往人員,只有手持鄉政府或縣政府批準的條子,才會允許進入。如今,只有手持長江源(可可西里)園區國家公園管理委員會治多管理處的通行證,才可進入煙瘴掛大峽谷開展活動。
聽了香巴求培的講述,對于煙瘴掛大峽谷更加心神馳往,我想去看看一個什么樣的地方,能值得一名牧人花這么多時間精力來守護,它究竟有什么獨特的魅力?
7月27日大清早,我們從治多縣城動身前往索加鄉,抵達扎河鄉后繞道前往長江(楚瑪爾)七渡口,接下來的一天幾乎在扎河鄉境內,翻山越嶺、涉水過河,茫茫無垠的草原上隨時會遇見“驚喜”,呆萌的藏狐,尋找獵物的孤狼,追逐汽車的藏野驢……直到20時,太陽戀戀不舍地落下,我們才從莫曲村白毛溝出來,一天時間未能抵達煙瘴掛大峽谷,無奈只能返回縣城。
休整一天后,7月29日,不甘心的我們再次動身前往煙瘴掛大峽谷,這次我們直奔索加鄉,中午的時候到了索加鄉政府所在地,之后前往煙瘴掛大峽谷。一路上,藏野驢隨處可見,或是四五只的小群,或是二三十只的大群,一路下來,我最深的感受就是見到藏野驢的數量,絕對要比見到家養牦牛的數量多。
17時左右,我們抵達通天河畔,路的外側是通天河,這段區域是我在玉樹州見到河面最寬的通天河,河畔上是生態修復種植的牧草,一眼就能看出來種植的牧草與天然草原存在很大的差別。
路的內側是延綿不絕的石峰,形態各異,好似一片石林,石峰峰尖或石峰的陰面還能看到積雪,石峰下偶爾能看到三兩只巖羊在覓食,依據眼前的場景,我斷定這片區域是雪豹的棲息地,因為我們在石峰下看到了貓科動物的爪印。
直到19時,我們才抵達煙瘴掛大峽谷入口處,遺憾的是我們還是未能進入煙瘴掛,只是遠遠看了幾眼后便返回了。一方面,天色已晚,即便進入,也不一定能看清其真容。另一方面,進入煙瘴掛大峽谷要渡河,河面上的橋梁被沖毀,我們擔心車輛涉水過河會發生危險,安全起見,我們還是選擇遠遠眺望煙瘴掛大峽谷。
雖然未能揭開煙瘴掛大峽谷的神秘面紗,但僅僅是遠遠眺望,我就感受到香巴求培堅守的意義。煙瘴掛大峽谷是野生動物的生存樂園,或許我們不該踏足煙瘴掛,讓它存在于我們內心深處就好。